澳洲留学故事：水手长的女儿

    悉尼。候机大厅的屏幕上显示，从上海来的中国东方航空公司的班机将晚点一小时。好事多磨，我忙安慰自己，耐心一下，就能见到小美人了。

    半年前，恰巧我那当船长的二叔驾驶三万吨级的集装箱船到悉尼港卸货，我去看望他。一进那豪华而舒适的船长房间，二叔见我第一句话就问：“怎么？还单身？不带个女朋友让我瞧瞧？”“二叔，你看我这傻样，能找到漂亮姑娘？”二叔拍了拍我的肩膀，哈哈大笑了起来：“你瞧，我的大侄子多么会谦虚啊！”我被他说得有点难为情了，答道：“不骗你，我目前真的是单身。”“好，我留意一下，给你找个又漂亮又懂事的女孩。”“二叔，你长年累月飘洋过海，哪有时间给我介绍对象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。”我朝他笑了笑。二叔似乎有点生气了：“你不相信我的诚意？”我忙回答：“我二叔是堂堂中国万吨级远洋货轮的船长，当然是最讲诚信的。”“到底是硕士，这话得让你二叔心里舒畅。”二叔的脸立刻由阴转晴，显得很开心。

    三天前，二叔给我来电话。说他同事的女儿要到悉尼大学留学，要我好好照顾她。二叔特别强调，她是个才貌双全的好姑娘。二叔毕竟是船长，智商高，穿针引线，别具风格。时间到了，该航班的旅客鱼贯而出。我举着“欢迎你，林敏同学”的牌子，全神贯注地搜索着人群中的漂亮女孩。我钟意的两位，她们都向我莞尔一笑，轻飘而过。别泄气，青春美女会出现的。我暗暗再次鼓励自己。

    “KEVIN哥哥，让你久等了。”我随着那悦耳的声音看去，心顿时凉了半截。我耐心等来的竟是一位脸蛋普通、前平后板的女生。我开始埋怨起船长叔叔的眼光，但转而一想，二叔电话里并没有讲明是介绍对象，只说照顾一下。是我在自作多情。

    我假装热情地帮她提行李上车。面对面仔细瞧瞧，她也不是没有一点儿优点。皮肤黑了一些，但高鼻梁，樱桃嘴，再配上香港歌星林忆莲那副细眼，可打六十五分，还算过得去。难怪她在我二叔那老男人的眼里可称得上是清纯美女了。

    到家了。我指着一间干净明亮的卧室说：“你就住这儿，行吗？”她反问我：“你住哪？”“我暂时住客厅。等以后我帮你找到合适的，我再搬回原处。”“不行。我怎能强占你的房间？我住客厅。”听她那倔强的语气，倒蛮可爱的。我给她解释：“这是两房一厅，另一间是个男生住，你一个女孩住客厅能方便吗？”她让步了，但马上转了个话题：“KEVIN哥哥，你能马上帮我找一份工作吗？”“哎呦呦，你到悉尼是来留学的，又不是来打工赚钱的。何况你是远洋海员的女儿，不差钱。”“我需要钱。”她严肃地看着我。“好，你把行李整理一下。午饭后，我陪你附近转转，熟悉情况，再找找适合的工作，帮你父母省点钱。”她听完我的话，笑了。

    我请林敏到餐馆用午饭，她说饭店消费太贵，她会烧饭做菜，保我满意。她手脚果真利索，不多一个时辰，一荤二素一汤整齐地排列在饭桌上。我为她敬酒接风，赞扬她菜做得美味可口，“你父母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福气。我二叔和你爸是老同事、老朋友。我二叔是船长，你爸做什么工作？”我随便问一下。“水手长。”

    “哦，你是水手长的女儿。”我原以为她父亲不是轮机长、大副，就是政委。水手长么，薪水待遇自然比船长差一截。怪不得她十分节省，要急于找工作赚钱。

    “你父母不容易，要省一大笔钱来供你留学。不过你也是很懂事的。”我感叹地说。我突然发现她眼圈有些红了，可能点到了她的伤心处。我忙安慰她：“吃完饭，我们就出去转转。你放心，在澳洲只要吃得起苦，加上身体好，赚钱是不成问题的。”三天后，我帮林敏找到一份周末在咖啡店做服务生的工作，每小时十二元。她很满意，说要请我吃意大利牛排作为酬谢。我说：“要吃就要吃法国大餐，但不是现在，要你学年考试拿到好成绩。”

    两周后，林敏找到了她满意的住房，实际上是十分便宜的简陋小屋。她要省钱，随她的愿吧。她要搬走，我还真有点依依不舍呢。行李都搬上车了，她最后小心翼翼抱着一个大镜框从屋里出来。“那是你爷爷的相片？”我见那镶着黑框的大照片好奇地问。“是我爸爸。”她眼里含着泪水。“你爸爸已去世了？什么时候？”我惊讶地睁大了眼。“十年前，一场工伤事故中去世的。今天是他的忌日。”“哦。我二叔从没有提起过此事。你真不容易。”我的心沉了下来。“你妈更不容易，一人挑起家庭重担，含辛茹苦供你留学……”她没有回答，默默地随我上车，去她的新住地。